佞枝

勇敢是当你还未开始就已经知道自己会输,可你依然要去做,而且无论如何都要把它坚持到底。

 

【仏英】年复一年

亚瑟不知怎么回忆起大二的圣诞。

两人并肩走在灯火通明的大街上,雪花漫天飞舞,可惜留不住,伸出手接了化作凉凉的水,在掌纹里汇成小小一洼。路过一家办庆典的商场,弗朗西斯来了兴致,拉着亚瑟跑到整条街最大的圣诞树下许愿。

许完愿后他笑着说,“据说一起在树下许愿的情侣以后能在一起。”

亚瑟怔住看着他的眼睛,里面藏着闪烁的光,他想肯定是这里太亮了,灯光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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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朗西斯和亚瑟还在襁褓里头就是邻居了,妈妈们把他们放在一起,两个闭着眼睛睡觉的小娃娃都会在床上滚作一团,最后的结果总是亚瑟把被子裹得好好的小呼噜直打,弗朗西斯在角落里缩成一团睁着无辜又朦胧的睡眼,瘪嘴开始哭。

长大点两人还是天天腻在一起,蹲在树荫下搭沙堡,坐在花园里数蚂蚁。亚瑟觉得弗朗西斯虽然很烦但对他真好,运沙帮他把沙堡拍高高,给他一块私藏的糖来吸引蚂蚁——糖可是稀罕物,妈妈不给多吃,都是弗朗西斯攒下来的。当然是要付出条件的,小弗朗指指脸,小亚瑟就乖乖凑过去“叭唧”一口。

后来等他们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亚瑟就死活不肯这么做了,小脸涨的通红把弗朗西斯推到一边自己跑开,恨恨地看着他。弗朗西斯也不生气,觉得已经占了他好长时间的便宜也是回本了,就是担心亚瑟以后会不会随随便便再给别人换别的法子吃到豆腐。

 

上小学的时候两个人还在一个班,前后座,借个橡皮小尺是常有的事,踹凳子搡桌子也正常,每天打打闹闹是种习惯老师也管不了,毕竟他们的对手只有彼此,闲杂人等一律退后。六年过去升上初中,天天抱怨着“我怎么还和那个家伙在一起”的两个人终于分到了不同班,不过上学放学还是一起走。有一次亚瑟生病弗朗西斯放学一个人走在路上,路过河边扔石头打水漂,刚想朝亚瑟炫耀”我肯定扔得比你远”的时候,转身发现没人才反应过来亚瑟不在。夕阳下他愣愣站了很久,怅然若失,手里的石头无意识滑落到水中,碾碎一湖火红天光。习惯成自然,弗朗西斯总认为他在自己身边是应该的,或者说他就应该在自己的旁边,现在亚瑟缺席他反而不知所措。

这是什么感觉,弗朗西斯认真思索的时候下了场大雨,匆匆忙忙跑回家喝了杯咖啡就把这事忘了,少年心性就是这样,来得快去得快。

 

三年在结伴行走于河边道路上悄悄流过,上了高中两人又分在一起还是同桌,刚到那天他们分头找了座位半天,后到的亚瑟表面恼怒地拉开椅子和已经入座的弗朗西斯打招呼,心里却带着些窃喜,有弗朗西斯在他就不会孤单,不会像想加入玩耍的孩子却被拒绝后所在阴暗角落独自欣羡。

同班里有几个小混混,成天吊儿郎当爱欺负人,亚瑟看不起他们也不愿多招惹,直到一天亚瑟听见他们在碎嘴说“波诺弗瓦那家伙就是个伪娘做鸭”之类的,二话不说抡起胳膊揍上去,一对三赢得干脆利落,但身上青了脸被划了。医务室里弗朗西斯皱眉给亚瑟上药,抱怨着“俗话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们骂我又不是骂你,这么着急就冲上去”,亚瑟梗着脖子想回嘴“骂你就是骂我”又不好意思说,头转向窗外耳尖发红,弗朗西斯盯着他看了会,笑意越来越浓。他很久没认真看过亚瑟了,白衣少年金发耀眼,瞳眸碧绿清冽,肌肉劲瘦,已经不是小时候灰头土脸肉嘟嘟的团子了。我喜欢他,他想,接着对着亚瑟亲了上去。

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接吻,青涩却温柔。

 

弗朗西斯还不过瘾,一腔向全世界宣告“亚瑟丶柯克兰是我的”的热血无处发泄,便假公济私,借校园广播站站长的身份。于是在一次日常通报结束后,所有昏昏欲睡的同学瞬间被站长的着重强调吓醒——“告诉你们,1班的柯克兰同学是我男朋友了!”

亚瑟跑上楼的时候浑身发抖,嘴唇指尖都在颤,想着“弗朗西斯这家伙又在发什么疯”又是欣喜又是羞恼,准备狠狠揍他一顿,可看到对面那种楼的弗朗西斯他顿时什么情绪都烟消云散,弗朗西斯在向他招手,鸢尾色眼睛炯炯地盯着他,嘴边勾起一个英俊无匹的笑。亚瑟只好挫败地嘟哝“看你长得帅就原谅你了”,他没说弗朗西斯喊他名字的时候声音真的好听,带着宣示主权的味道。

青春期的悸动呦。

 

考上相同大学不同系,出来找到工作,不说什么大富大贵,能养活自己是肯定的,过了两年安稳下来他们就结了婚,小日子在鸡飞蛋打里甜甜蜜蜜。不过人越大反而脾气越倔,吵架更难低头服软,俗话说得好,七年之痒。

在一次莫名其妙的争吵后,亚瑟气冲冲地夺门而出,弗朗西斯开始时还解气了似的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着看着心里越空虚,没有亚瑟的脚步声、说话声、敲键盘声他突然觉得无所适从,偌大的房子只有他一个人,就像被世界遗忘。他猛然想起自己二十几年前黄昏下的思考,这么多年过去他以为他早忘了那种失魂落魄的感觉,但显然没有,亚瑟的存在早就揉碎在他的血脉,难以剥离。他还是爱亚瑟的,七年之痒算什么,弗朗西斯掏出手机想给亚瑟打电话,关机。

他踱步到厨房,慢慢熬了碗罗宋汤想当晚饭,刚端上桌就听见有人开门,亚瑟一声不吭坐下,小口喝着汤,蒸腾热气盘旋而上模糊了他的面容,挡住他发红的眼。弗朗西斯酝酿着想开口道歉,就听见亚瑟嗫嚅道,“弗朗,对不起”。

他突然很想哭,“亚蒂,”弗朗西斯摸摸他的头,揉乱了之后露出几根白发,他的声音带上哭腔,“我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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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瑟自然是不信那棵神奇圣诞树的功效,爱情是他们争取并维持的,功劳也是他们的。

年复一年时光悠悠流逝,但他们不担心彼此不会相爱。有人说七年之痒是因为人体细胞平均七年新陈代谢一次,现在的你不是七年前的你,对爱情和爱人的感受当然不同。弗朗西斯和亚瑟对此都有些不屑,这可不是变心的借口,他们就算被新陈代谢过再多次,也依旧会毫无悬念地爱上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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