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枝

勇敢是当你还未开始就已经知道自己会输,可你依然要去做,而且无论如何都要把它坚持到底。

 

【仏诞】论胆小和胆大有无明确划分标准

*法姐视角,cp仏英

豢养一只金丝雀,无论准备多大的笼子,它终会触及冰冷的铁丝,享受虚假自由突然醒悟被囚禁的绝望。同理在我们家,管得再宽松也有底线,不可逾越。

 

弗朗西斯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父母宠儿子,几乎什么事都依着他,随他闹,所以他才会毫无心理负担地对他们说,他新找了个男朋友。

波诺弗瓦家的儿子,弗朗西斯,一个男人,找了个男朋友。

男、朋、友。

石破天惊。

直到现在,我还能清晰地回忆起母亲伏在沙发上哭泣,哭着问他求他是不是假的、不要开玩笑、随便找个女人都好为什么要找个男人你是不是有病,还有父亲铁青着脸把茶几踹翻,随手抄起玻璃杯砸去,骂他你丢尽了弗朗西斯家的脸,我没你这种儿子云云。我想护着他,但什么也阻止不了。

父母逼他说男朋友的名字,把他关起来反省,押去做心理治疗。那年他高二,正值暑假,没人关心他在哪儿,同学打来邀请出门玩的电话也被以补课没空回绝。弗朗抑郁绝食自虐,175cm的个子110来斤,瘦得脱型,衣服撸上去胳膊大腿密密麻麻都是伤痕,我每天看护上药,把能自残的东西都藏起来,他蜡黄的皮肤还是没一块好地方,父母心疼,却还是把他往死里整。

两个多星期过去,在父母所有尝试都失败后,我们决定搬家。那天傍晚,夕阳晕染开一层层红光,弗朗西斯坐在窗边椅子上,血顺着手指淌到地上,滴答滴答的声音让人发怵,天红地也红,触目惊心。

他问,为什么爸妈不允许我喜欢男人?

他们不是一直顺着我的吗?

我可是他们的亲生儿子啊。

是啊,他们是顺着你,不过是建立在你的未来沿着他们规划道路的基础上。你忤逆了他们,所以受到惩罚,仅此而已。

他无神的的蓝眼睛盯着我,我看着他的眼聚焦又变得涣散,像在宇宙里漫无目的游荡的陨石,不知来历又难寻归处。

索娅,我想再见他一面。

我其实大概知道我弟喜欢谁,同班的亚瑟·柯克兰嘛,他们有一张合照,说是他俩其实也只是比赛胜利后足球队员一起拍的,他们站在一起勾肩搭背,细碎的金发丝被汗水濡湿黏在脑门上,无忧无虑的张扬青春在太阳下闪闪发光。最边上的弗朗左手比大拇指右手揽亚瑟的肩膀,亚瑟左手摆在相机照不到地方,据我弟说他当时在捏自己肉,他提到亚瑟整个人都来劲,牙痒痒地抱怨却舍不得离开他。

 

我们家就我能帮他。于是在某个父母都不在的白天,我偷偷带着被蒙在鼓里的亚瑟回家。

亚瑟看到我弟差点认不出来,瞬间就崩溃了,抱着他哭起来,一抽一抽像受惊的小兔子,他就摸他的头,低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啊”。

没事个鬼,我当时就在心里骂。我其实有点埋怨亚瑟的,他被虐了这么多天,怎么连你人影都没见着。几年后我才知道是弗朗故意在亚瑟回乡通信不便的时候说的,为的就是有事自己担着。

我从没想过胆小鬼弟弟敢和男朋友远走高飞。

太不可思议了,不是吗?弗朗西斯可是个怕天黑怕打雷的人,他小时候会在半夜听到雷声后偷偷摸到我房间和我挤在一张床上,睡觉要开着小夜灯还逞强说这只是预防起夜摔跤;而且超害怕软体虫类,白白胖胖会一伸一缩蠕动的那种。

没人想得到他会义无反顾地出柜,谈了次轰轰烈烈的恋爱,

当晚我弟就和亚瑟跑了,他用藏起来的安眠药放倒我们,逃到了我们找不到的地方。夏天太阳光发白刺眼却比寒冬腊月还冷,从皮肤冷到骨髓,血液都能冻出冰碴子。我看着闷头抽烟哭泣的父母和他空荡荡的房间发愣。手机被死死攥在手里,收件箱里有一条信息,我看了一次再也没忘过。

“姐,我换手机号了,你记着,别告诉爸妈:)”

那个笑脸笑得像个傻子。

    

我不敢想象两个高中没毕业的人在外头闯有多难,弗朗西斯没多高的学历,在家也没吃过苦,做家务都不利索,又缺心眼,在水那么深的社会怎么混,又不是发个笑脸每个人都会听他的。

这次风波掀起的惊涛骇浪慢慢被时间平复,家里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但他的姓名成了禁忌,再也没人敢提起;而我被迫挑起长男的的担子,沿着父母的安排走下去,变成他们新的希望。我不止一次想过甩手不干,可是没弗朗那种觉悟。

弗朗西斯不肯告诉我他在哪,甚至我打电话都很少接,草草聊两句敷衍一下就结束了,偶尔发条短信报个平安还带着那个笑脸,谁知道背后藏了多少泪。

我也不知道他和亚瑟是不是一直在一起没分手。他们做出私奔这个疯狂的决定时还是少年,全凭一腔热血而无深思熟虑。就像费尔明娜开始时回答阿里萨的求婚,一页从学生作业本上撕下来的纸,一行用铅笔写的字“好吧,如果您答应不让我吃苦头,我就跟您结婚。”仓促而稚嫩。或许等到他们成熟,就会后悔会分手,因为发现似乎以前付出一切坚持的东西都只不过是在被逼到绝境时的过分幻想和美化。

 

后来我谈了七年的男友劈腿,父母开始催婚让我相亲,同时工作也遇到麻烦,生活乱得一团糟,索性辞了职周游世界,像他一样任性了一回。

我说我辞职了,你在哪,我想去你那儿玩你给我做向导。

然后我就去了他所在的城市,来到他们住的小屋,租的,但很不错,干净简约竟然还带了个小院子。

我们在小院子里吃的饭,以前我们姐弟周末在家总是忙着烹饪,把能想得到的、不管做出来能不能食用的东西都试一遍,弗朗和我的厨艺或许得益于此。

弗朗你怎么敢和他私奔的?我以为你不会的。

当时我的确想分了算了,但看到亚蒂之后就什么也不想管了,大不了以后真的分了装可怜求父母,我不信他们不让我回来。弗朗把蛋糕放到我面前,破罐子破摔嘛。他用余光看向亚瑟,眼角一抹温柔,他给了我勇气。

他让弗朗西斯一生熠熠生辉。

我切开蛋糕,狠狠挖了一勺奶油塞进嘴里,淡甜的,我爱的口味。亚瑟坐在我对面,小口抿茶。茶不算什么好茶,一股不纯粹的茶香飘在空气中,混合潮湿泥土的气味,莫名让人怀念平静童年的杜鹃花。

你们过得好吗?我问。

挺好的,现在有工作,有房子,每月工资还能存点,不错啦。

那之前呢,刚走那会儿?

弗朗把红酒端上桌,那会儿啊,打工只能打杂,钱少活多还被老板骂,简直累死人,拼死拼活干了一段时间还被开除,地下室租金都要付不起了。

结果我打电话你还哄说我过得好,钱你还不要,我气得喝了口酒,把淑女风范一股脑儿全抛了,你能耐啊。

索瓦丝别生气嘛,后来不是有办法了吗,他像小时候低下头一样撒娇,右额上被水杯砸伤的疤淡了很多但还在,我不禁想起那天他满头的血和直挺挺的脊梁。他说,亚瑟只有一个亲人,他奶奶,在乡下有个小农场,当时生病,我们怀着被扫地出门的心情去看望她。即使终生在乡下的她很难认可同性恋,但还是接纳了我们。

弗朗说奶奶得知情况后嘴唇都在发抖,但最终拥抱二人,目光流露出看透世间一切苍凉的悲哀,她猜得出他们在来之前经历过什么也预想得到日后的路会有多坎坷,而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竭尽全力帮助他们,为累了想休息的他们提供避风港,能够做一次甜蜜安宁的梦。

老人的生命在为孙子未来担心的日子里踏入尾声,他们在征得同意后卖掉农场得到第一桶金,生活逐步迈上正轨,亚瑟去了企业上班,晚上回去夜校进修,弗朗做了签约插画师,闲暇时打点小工。

我们也不是没闹过分手,但最后也熬过来了,总之现在活得不赖。弗朗为这些年的辛苦做了总结,又喝了一杯。

亚瑟推推他,弗朗,别喝了,你都哭了。

不可能,我没哭。

其实我们仨都哭了,我眼眶肯定最红。

 

两天后我离开的时候包里多了一幅画,是弗朗和亚瑟一起画的一大家人在野餐,我的父母和亚瑟奶奶把他俩围在中间嘘寒问暖,左下角是我匆匆赶来,手还被大半个身子不在画上的人牵着,他们说这是我未来的伴侣,一家人齐齐整整,色调温暖得让人想流泪。

我想到临走前我对亚瑟说,弗朗这个人缺点不少,你多包涵他一下成吗?

姐,你就这么卖我吗?

亚瑟没理他,向我鞠了一躬,没有,我才是受照顾的人,要是没有弗朗,我可能永远就是学校里的小混混了。

看到没,你弟好着呢,弗朗冲我得意地笑,我看到亚瑟的耳朵红着心里笑出声,最后说对了,买个好药膏把头上那疤祛了,不好看。

没事,我俩都不嫌弃。

真是,随你吧,照顾好亚瑟和自己。

我抬头看天,是难得的晴暖冬日,印在小水洼里的云团都很立体,草尖顶着未化的白雪,亮晶晶的一簇光。

弗朗西斯或许胆子一点也不小。

我或许会在旅途中碰上未来伴侣,可能是男人也可能是女人,谁知道呢,我接着往前走。

祝法法生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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